近日，由湖南美(mei)术出版社主办，北京市颐(yi)和(he)园管(guan)理处(chu)、北京颐(yi)和(he)园学会(hui)协办的《沈(shen)从文笔下(xia)的颐(yi)和(he)园》旧书分享会(hui)在颐(yi)和(he)课堂举行。北京建筑大学传授，金秋野(ye)建筑工作室主持人金秋野(ye)，我国社会(hui)科学院研讨(jiu)员、沈(shen)从文先生孙女沈(shen)红，编剧、沈(shen)从文先生孙女沈(shen)帆(fan)及(ji)该书的编者王瑞智做(zuo)客活动现场，将文学经(jing)典与园林(lin)实景深度交融，分享了(le)文学大家沈(shen)从文与颐(yi)和(he)园的往(wang)事。

《沈(shen)从文笔下(xia)的颐(yi)和(he)园》一书，旨在从沈(shen)从文先生的角度动身，游(you)赏颐(yi)和(he)园这一世界闻名的我国皇(huang)故里林(lin)，了(le)解它背后的文明和(he)故事。颐(yi)和(he)园是我国明清时期的皇(huang)故里林(lin)。1948年(nian)，沈(shen)从文曾带着家人在颐(yi)和(he)园霁清轩消暑(shu)暂住，他将身心沉浸在颐(yi)和(he)园的雅景雅趣中，写下(xia)了(le)著名的《霁清轩杂记》，与此同时，沈(shen)从文写下(xia)的文章《春游(you)颐(yi)和(he)园》至今仍是游(you)览颐(yi)和(he)园的绝(jue)佳指南。

颐(yi)和(he)园霁清轩，沈(shen)从文曾带着家人在此消暑(shu)暂住，商重明/摄(she)。

感受垂花门前的石板路和(he)墙上的紫藤之美(mei)，听听清琴峡的水声，在昆明湖边一睹佛香阁(ge)的壮观(guan)，感受写仿西湖的妙处(chu)……活动现场，王瑞智详细从编辑《沈(shen)从文笔下(xia)的颐(yi)和(he)园》的机缘谈起，从沈(shen)从文先生的角度，引见了(le)颐(yi)和(he)园百十所住宅(zhai)中最具逸格雅趣的霁清轩，以及(ji)如何按图索骥，跟随沈(shen)从文先生的脚步从五(wu)个单元来游(you)览颐(yi)和(he)园。金秋野(ye)也从园林(lin)建筑审(shen)美(mei)的角度分享了(le)自己(ji)逛颐(yi)和(he)园的心得体会(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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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xia)内容节选自《沈(shen)从文笔下(xia)的颐(yi)和(he)园》，为(wei)编者所作的跋文部分。已获得出版社授权刊发。

《沈(shen)从文笔下(xia)的颐(yi)和(he)园》，沈(shen)从文 著，王瑞智 编，湖南美(mei)术出版社2025年(nian)4月版。

谐趣园作为(wei)颐(yi)和(he)园的园中园，虽“写仿”自无锡寄畅园，但是本日的园子(zi)不仅与原(yuan)型寄畅园，甚至与它自己(ji)的前身——乾(qian)隆惠山(shan)园——相比，整体布局和(he)意趣，都要减色一些。原(yuan)因(yin)有二，一是嘉庆对惠山(shan)园的支解与改革。“支解”，就是把原(yuan)来惠山(shan)园北部的霁清轩分出，筑墙单独成(cheng)园，南部更名为(wei)谐趣园；而“改革”，首要是拆除池沼北岸大部分“寻(xun)诗径”，修建“大殿”涵远(yuan)堂，又重又沉，转变了(le)惠山(shan)园的视觉轴线。二是慈禧重修颐(yi)和(he)园时，承续嘉庆的园子(zi)布局，添建了(le)不少建筑（回廊）。嘉庆改过的谐趣园疏朗之气已(jing)大打折扣(kou)，云云再经(jing)慈禧之手，愈(yu)发繁复拥挤，“洛可可”味道十足了(le)。这也是为(wei)甚么之前我来谐趣园，最喜好(huan)去的地(di)方，是园子(zi)北边残留的几段(duan)“寻(xun)诗径”。

《沈(shen)从文笔下(xia)的颐(yi)和(he)园》内页。

而霁清轩，谐趣园北边的小园，却是一个现象级的存在。霁清轩的“性格”，与谐趣园及(ji)颐(yi)和(he)园里的其他建筑很不一样。在我的眼里，霁清轩是我国古典小园第(di)一。

编辑这本书，机缘是2022年(nian)春夏在园子(zi)（颐(yi)和(he)园）里的盘(pan)桓。我自己(ji)做(zuo)过统计，2022年(nian)5月10日到9月30日144天，有72天出入园子(zi)，平均两天一次，几乎下班在园子(zi)里。云云频繁，属于“身不由己(ji)”，那时恰是“新冠防疫”吃紧的时间(hou)。迥殊(bie)是5月，北京的餐厅咖啡馆等大众场所禁堂食。去哪儿(er)？家邻近只要颐(yi)和(he)园每天如常开放。进(jin)园时，我会(hui)留意入口售票处(chu)显示屏上的在园实时人数，最少的一次，园子(zi)里仅有562人。

也是那个时间(hou)，我第(di)一次碰见霁清轩。

5月的某一天，沿(yan)涵远(yuan)堂旁边的青石板台阶而上，之前一直紧闭的垂花门居然开了(le)。正房霁清轩除(le)出廊的藤萝绿(lu)漆檐(dan)柱，平平经常，没有任(ren)何迥殊(bie)之处(chu)。但是，当我从西侧绕到霁清轩北面，整个人霎时呆住了(le)。颐(yi)和(he)园还有这等神仙地(di)方！自己(ji)居然不知道。接下(xia)来的几天，我天天往(wang)这里来，轻手轻脚，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惊扰了(le)小园。一个人，坐在四方亭，与虬松(song)、石峡、小筑一起发愣，暂时忘(wang)记了(le)“新冠”。

接下(xia)来“做(zuo)功课(ke)”，渐渐(jian)了(le)解到霁清轩的一些故人故事。迥殊(bie)是沈(shen)从文先生一家曾于1947年(nian)和(he)1948年(nian)暑(shu)期在此住过，他还写过一篇《霁清轩杂记》。《霁清轩杂记》作于1948年(nian)夏秋，文章的调子(zi)，陡峭而忧郁，不由让人想起周作人在香山(shan)碧云寺写的《山(shan)中杂信》。1948年(nian)的北京，恰是鼎革(ge)前夕，也是沈(shen)从文先生思想和(he)精神状况的一个特殊时期。认识他平生和(he)文章的读者应该知道1948年(nian)及(ji)随后的几年(nian)，在沈(shen)先生身上产生过甚么。

颐(yi)和(he)园霁清轩中假山(shan)上的四方亭，商重明/摄(she)。

对于美(mei)，沈(shen)从文先生是最敏感的。这类敏感，现当代作家里面，大概没有人能超过他。“全个霁清轩说(shuo)，在颐(yi)和(he)园中算是最有丘壑一所房子(zi)。”“就全院（园）中丘壑设计说(shuo)，霁清轩或(huo)应数颐(yi)和(he)园百十所住宅(zhai)最具有逸格雅趣的一所。”两个“最”字，沈(shen)先生没有一点夷由(yu)。《霁清轩杂记》共有八节，前三节写霁清轩，后五(wu)节写霁清轩以外的颐(yi)和(he)园。本日再来读，可以当作游(you)记，作游(you)览颐(yi)和(he)园的参考(kao)。其实，《霁清轩杂记》又不仅是一篇游(you)记，跟着文字展开的，还有作者的心境，园子(zi)里的人物，那时的世态况味。譬如，沈(shen)先生对比抗战前与成功后颐(yi)和(he)园游(you)人的消费：“目前长廊上逢星(xing)期天尽管(guan)游(you)人如织，这些人可都十分实际，除(le)外来乡巴佬。和(he)甚么特种人物，坐坐馆子(zi)，本市住的游(you)人，多知道自备吃喝。……近来游(you)客索兴把馍馍窝(wo)头也带进(jin)了(le)园子(zi)。因(yin)此一来，开馆子(zi)的自然只能把十年(nian)前全盛时代当成(cheng)一种汗青神驰(wang)了(le)。”这些细微的描写，为(wei)透视那个时代提供了(le)鲜活直观(guan)的素材。

需要说(shuo)明的，本书支出的两篇沈(shen)从文先生关于颐(yi)和(he)园的文章，描写的园中景物，首要围绕着万寿山(shan)（迥殊(bie)是前山(shan)的东中西部），昆明湖东岸也有提及(ji)，其他地(di)方，像后山(shan)、西堤、南湖、西北湖着墨很少或(huo)没有提及(ji)。1949年(nian)后，迥殊(bie)是改革(ge)开放以来，政府有关部门在恢复盛时颐(yi)和(he)园景观(guan)方面做(zuo)了(le)大批的工作，像西堤的景明楼，后山(shan)的须弥灵境、姑苏(zhou)买卖街、澹宁堂，耕织图景区等等，都是近四十年(nian)来修复和(he)重修的。本日颐(yi)和(he)园的景观(guan)，不管(lun)是数目，还是质(zhi)量，比沈(shen)先生写文章的时间(hou)，已(jing)进(jin)步了(le)。

颐(yi)和(he)园鸟瞰图，《沈(shen)从文笔下(xia)的颐(yi)和(he)园》内页。

《霁清轩杂记》最后发表时，没有配图片。《春游(you)颐(yi)和(he)园》也仅有几幅黑白照片。本书编辑配图时，为(wei)了(le)使(shi)图片贴近文章的时代，设计师张弥迪(di)从网上搜求了(le)刊载沈(shen)从文先生两篇文章的杂志原(yuan)本和(he)一些20世纪五(wu)六十年(nian)代的颐(yi)和(he)园游(you)览手册。但是霁清轩的老照片，除(le)沈(shen)从文先生那张全家合影以外，虽然我们想尽了(le)能想到的举措，还是没有找到，无奈只好用目前的新照片来替代。

至于霁清轩老照片为(wei)甚么云云难见？我查阅《颐(yi)和(he)园志》（北京出版社，2004年(nian)11月一版一印）里的“霁清轩”条：“1950年(nian)至1966年(nian)，为(wei)北京市委(wei)疗养所征用。……1981年(nian)至1983年(nian)，改做(zuo)对外宾馆。”综合《颐(yi)和(he)园志》和(he)其他资料(liao)，在2018年(nian)12月之前，霁清轩一直没有对公众开放。为(wei)了(le)不让新照片滋扰读者阅读文字时的感觉，排(pai)版时，我们没有采纳目前常用的图文混排(pai)，而是选择了(le)更传统的插页方式。侥幸的是，我们有了(le)沈(shen)先生文中提到的“终日盘(pan)坐在炕上摹仿画卷(juan)”的那位“女天才”——张充和(he)先生1948年(nian)在清琴峡绘制的《青绿(lu)山(shan)水》图片，这要感谢白谦慎先生。

附记：

2022年(nian)9月29日，在颐(yi)和(he)园管(guan)理处(chu)赵晓燕女史和(he)张鹏飞先生安排(pai)下(xia)，沈(shen)龙朱先生七十四年(nian)后，在女儿(er)沈(shen)帆(fan)陪同下(xia)，再一次离开霁清轩。在沈(shen)从文先生一家四口合影的石板桥位置，我给沈(shen)龙朱先生拍了(le)一张照片。七十四年(nian)已往了(le)，当年(nian)的少年(nian)，已是耄耋老人。那天，沈(shen)龙朱先生在当年(nian)住过的三间房，讲了(le)不少霁清轩和(he)颐(yi)和(he)园的事变。我摘(zhai)录其中部分纪录，抄在下(xia)面：

其时这园子(zi)归何思源(yuan)管(guan)，他是北平市市长。他不来，把园子(zi)交给杨振声，杨先生就请他的同伙和(he)同事一起来。杨振声先生是山(shan)东大学老人，我父亲(qin)曾(jing)与杨先生在山(shan)东大学同事，是杨振声先生请我们家来的。我们家暑(shu)假来过两次，应该是1947、1948年(nian)，那时我上月朔。

杨先生住的是上面那间正房（霁清轩），我们住的是下(xia)面这间。我四姨（张充和(he)先生）住在清琴峡，那时她正在和(he)傅汉思谈恋爱，他们的事儿(er)就是在这儿(er)定的，然后在中山(shan)公园举办的仪式。（我问沈(shen)先生，您和(he)您弟弟其时住在哪一间？）沈(shen)先生走到西边墙根，说(shuo)，住在西间，那时西间有一大土(tu)炕，我父亲(qin)和(he)我母亲(qin)住在东间。

那时间(hou)，我日间去龙王庙那边游(you)泳，开始文昌阁(ge)那边也让游(you)，后来就不行了(le)，就去远(yuan)一点的龙王庙。教我游(you)泳的，是一个清华的先生，他也是凤凰人，叫甚么记不得了(le)，1949年(nian)以后似乎是去了(le)国家民(min)委(wei)。（我问，沈(shen)先生，后来您还来颐(yi)和(he)园游(you)过吗？）游(you)过啊(a)，1966、1967年(nian)那时间(hou)，响应毛主席畅游(you)长江，北京市组织在昆明湖武装泅渡。哎呀，那次真是把我弄惨(can)了(le)。我还特意找人借了(le)一身衣服。市里为(wei)了(le)安全，把昆明湖里的水先放掉了(le)一些，水只要这么深（龙朱先生用手指着自己(ji)的腰的位置）。结果呢，就不是游(you)，是窝(wo)着腰，做(zuo)出游(you)的样子(zi)，几乎是在水里爬行，旁边还有救(jiu)护船跟着。哎呀，就如许，一直到排(pai)云殿登陆，衣服兜里不光有水，还有半兜泥。我回家洗(xi)了(le)很久，都洗(xi)不干净。

原(yuan)文作者/王瑞智

整合/何安安

编辑/张进(jin)

导语(yu)校(xiao)对/赵琳

发布于：北京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