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没有诸葛亮的蜀国为什么还能撑三十年？暨《汉之季——诸葛亮身后的三国》读者见面会”正在北京图书大厦进行。《汉之季——诸葛亮身后的三国》一书作者发展，文史作家、书评人张向荣，作家、学者李天飞盘绕“后诸葛亮时代”的三国政治、军事、外交以及历史非虚构写作的文学代价等外容，进行了深入的对谈。

“没有诸葛亮的蜀国为什么还能撑三十年？暨《汉之季——诸葛亮身后的三国》读者见面会”现场（主办方供图）。

从234年至蜀汉灭亡的263年，是蜀汉整整三十年的“后诸葛亮时代”。蜀汉政权作为三国之中最弱小的国家，依然保持着顽强的性命力。正在《汉之季——诸葛亮身后的三国》一书中，发展将目光聚焦于蜀汉建兴十二年（即公元234年，也是诸葛亮去世这一年）之后的三国。从这一年开始，三国褪去了英雄的光泽，呈现出历史真正的底色。魏、蜀、吴三国经历开国一代的筚路蓝缕后，开始面临各自的困境，如：立国的正统性、权力代际的过渡、君主与权臣的龃龉、军事战略的变化、功勋子弟的突起、边疆民族矛盾的激化等。将它们放正在三个政权彼此之间的冲突、联盟、制衡的复杂关系中，则又凸显出特其余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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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挑选三国的最后三十年作为叙写对象？面对这一发问，发展表示，“许多读者对三国历史的印象都来自《三国演义》，但《三国演义》疏忽了三国后期的许多庞大事件，如费祎遇刺、诸葛恪北伐等，这些事件对其时的政治局势都有很大影响。”是以，发展进展《汉之季——诸葛亮身后的三国》可以或许呈现魏、季汉、吴正在最后三十年中相互影响、互为因果的真实历史格局。他解释说，利用“季汉”的称号是对历史本源的顺从，刘备承继两汉正统，以“汉”为国号，“蜀”只是入晋之后对盘据一隅的政权的蔑称。作为本日的历史写作者，有必要复原真实的历史面貌。

正在回答“是否存正在历史必然”的问题时，发展认为：“最让我感到遗憾的人物是邓艾和魏延。邓艾至少有事功，而魏延正在《三国演义》里的被丑化，其实是源于他与诸葛亮的门路奋斗，子午谷之谋没有是没有成功的大概性。固然，这类计谋的感化主如果对敌的震慑力。”李天飞则表示，自己正在三国里最大的“意难平”是曹髦。他的抗争没有但是皇权与相权的抗争，也是为个人庄严的抗争。张向荣认为，何晏和夏侯玄都曾是曹爽最重要的谋士，是正始年间首要的执政者，但因为他们正在高平陵之变后先后被杀，相干史料大多被编削，已很难看到其时的现实情况。此两人还是形而上学构成时期的枢纽人物，如果他们没有逝世，形而上学的发展大概会是另外一番面貌。三位嘉宾还分享了与三国有关的历史遗址、文博场馆等。

以下内容节选自《汉之季——诸葛亮身后的三国》之《武侯的子孙》，已获得出版社授权刊发。

《汉之季——诸葛亮身后的三国》，发展 著，中华书局2025年4月版。

顶着武侯光环的诸葛瞻

蜀水，一支匆促组建而成的戎行从成都出发，奔赴涪县前哨。如果说“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是后人对季汉人才匮乏的讽刺，那么这支部队的将帅们更适合为这一悲哀的现实做注脚——他们是清一色的季汉功臣后代：诸葛亮之子、卫将军诸葛瞻，诸葛瞻之子诸葛尚，张飞之孙、尚书张遵，黄权之子、尚书郎黄崇，李恢之侄、羽林右部督李球。这是他们第一次踏上战场。

季汉底本是有功臣子弟上前哨的传统的。诸葛亮第一次北伐前，曾给东吴的兄长诸葛瑾写信云：“乔本当还成都，今诸将子弟皆得传运，思惟宜同荣辱。今使乔督五六百兵，与诸子弟传于谷中。”信中他解释了没有将诸葛乔留正在成都的缘故原由——季汉的全部将领子弟都要到前哨负责物资运输，诸葛乔虽是诸葛亮的过继子也没有能例外。没有幸的是，诸葛乔没有久就正在北伐战事中逝世去。大概正因为这件事，让季汉朝廷对于功臣子弟的安全分外照顾，故而今后三十余年间，季汉戎行虽挞伐赓续，但军中已鲜少看见功臣子弟。

《三国》（2010）剧照。

从以下名单中我们大体可以或许看到，季汉功臣子弟险些都正在位于成都的尚书台、御史台、侍中寺等机构任职，即使是军职，也多是掌管禁中羽林、虎贲等宿卫兵：

关羽之子关兴：侍中、中监军

关羽之孙关统：虎贲中郎将

张飞之子张绍：侍中、尚书仆射

张飞之孙张遵：尚书

赵云之子赵统：虎贲中郎，督行领军

法正之子法邈：奉车都尉

麋竺之子麋威：虎贲中郎将

向朗之子向条：御史中丞

蒋琬之子蒋显：太子仆

费祎之子费承：黄门侍郎

邓芝之子邓良：尚书左选郎

关羽之子关兴：侍中、中监军

关羽之孙关统：虎贲中郎将

张飞之子张绍：侍中、尚书仆射

张飞之孙张遵：尚书

赵云之子赵统：虎贲中郎，督行领军

法正之子法邈：奉车都尉

麋竺之子麋威：虎贲中郎将

向朗之子向条：御史中丞

蒋琬之子蒋显：太子仆

费祎之子费承：黄门侍郎

邓芝之子邓良：尚书左选郎

诚然，吴、魏两国的贵戚子弟也有出任上述职位者，但相比而言，季汉的功勋子弟们正在军事上的到场度显着更低。东吴受世袭领兵制的影响，从孙权晚期开始，其长江防线上的各戍镇督凑合已陆续由“二代”交班，如柴桑督陆抗（陆逊之子）、西陵督步协（步骘之子）、乐乡督施绩（朱然之子）等。曹魏方面，勋贵后代典兵为将者可谓没有胜枚举，且没有说曹丕、曹叡时期掌军的曹真、曹休、夏侯尚之辈，即使是司马氏秉政之后，仍有诸多开国功臣子弟活跃于对蜀、吴的前哨战场上。如陈群之子陈泰、陈矫之子陈骞、胡遵之子胡奋等，更有如桓阶之子桓嘉、乐进之子乐綝殁于国是。而姜维北伐时代，有纪录身正在汉中、阴同等战争前哨的季汉功臣子弟唯有护军蒋斌、牙门将赵广、参军来忠（来敏之子）三人。

季汉的北伐如火如荼，但擎大旗的却是“羁旅托国”的姜维，那些衔着金汤勺长大的功臣子弟袭着父辈的爵位，领着丰厚的俸禄，躲正在安适的成都城内，仿佛这一切都与自己没有关系。这是一个令人心寒的现实。季汉将他们珍爱得太好了，他们既缺少战争的淬炼，更损失了父辈的胆识与勇略，这使得他们之中难以涌现如陈泰、陆抗那样杰出的军事人才。全部国家没有得没有对姜维越发倚重以致发生过分的依赖。往常，正在姜维分身乏术时，顶着武侯光环的诸葛瞻终究肩负起了武侯的责任，他那卫将军的职位，也终究正在他统兵卫国的那一刻变得名副其实。

“进屯绵竹，埋人脚而战”

诸葛亮去世的时候，诸葛瞻只要八岁，他给父亲留下了“聪慧可爱”的印象，而父亲留给他的是一个抽象的身影。他只能正在将来发展进程中经过他人的描述正在想象中构建父亲那伟岸的抽象。诸葛瞻没能正在自己最好的年岁里接受父亲的亲自教导，这让他与经历系统家教的司马师、司马昭、陆抗相比，存正在着先天没有足。他乃至没有如钟会那样有一个好母亲。教育的缺失、国家的宠爱、大众的过誉让诸葛瞻渐渐滑向了诸葛亮生前忧郁的“没有为重器”的田地。于是，当毫无统兵经验的诸葛瞻，带着一批同样没有知战争为什么物的功臣子弟迎击正在战火中浸淫半生的邓艾时，其效果早已注定了。

从江由戍南下汇入金牛道，魏军想要抵达成都，仍需攻破三重门户——涪县、绵竹、雒城，这也恰是昔时刘备从刘璋手中牟取益州的老路。诸葛瞻抢正在邓艾之前督诸军抵达涪县，但是他停驻正在此，盘桓没有敢进攻，充分暴露出一个初学者的陌生与手足无措。军中唯一懂点用兵之道的是黄崇——大概是因为他的父亲黄权降魏，使得他正在子弟中低人一等，故而分外勤学苦读——黄崇见涪县处于一片开阔的平原地带，无险可守，就建议诸葛瞻趁邓艾还没有走出山地之时，争先派兵占据险峻之地进行阻击，让敌军无法进入平原区域。这是经王平正在兴势之战中验证过的行之无效的计谋，可诸葛瞻缺少胆识，没有敢主动进军，对黄崇的献策没有予采纳，急得黄崇连眼泪都流了下来。效果，错失先机的汉军，眼睁睁地看着魏人顺涪水而入平原，汉军前锋甫一交锋，即被攻破。诸葛瞻没有得没有摒弃涪县，退守绵竹。

绵竹属广汉郡，昔时李严、费观就是正在这里向刘备背叛而降。邓艾兵进绵竹，给诸葛瞻送去一封劝降信，答应他如果归降，就会表奏他为琅琊王。诸葛氏本出琅琊，许封琅琊王有爵封本籍、光耀门楣之意。其时司马昭尚未称王，邓艾开出如此离谱的条件，诸葛瞻自然是没有大概信的。他怒斩邓艾使者，勒兵列阵要与邓艾一决胜负。这一下，诸葛瞻就中了邓艾的骗局。邓艾送劝降信的目标根本没有是要诸葛瞻投降，而是激怒诸葛瞻摒弃坚守城池，与魏军野战。故而何焯对诸葛瞻的用兵大为没有解，说：“艾军入逝世地，理无反顾。而瞻没有知凭城持重，何哉？”其实，也无需如此惊讶，诸葛瞻缺少基本的用兵经验，突然担负起如许的重任，最易情绪用事，与邓艾这类沙场老将对垒，他正在生理战中就先输了。

邓艾将士兵分为左右两路，分别由师纂和邓忠统帅冲击汉军。野战本是魏军刚强，但邓艾军士一路跋山涉水，疲于赶路，战力已大为削弱，而汉军又有主场作战的优势。一战下来，邓忠、师纂败退回营，暮气沉沉地说：“仇人还没有可攻击（“贼未可击”）。”邓艾拍案大怒，说：“目前是逝世活存亡的时候，胜败就正在此一举了，有什么没有可以的！（“存亡之分，正在此一举，何没有可之有！”）”乃至要将两人推出斩首。邓艾倒是想杀了司马昭安插正在自己身旁的这个碍眼的师纂，但他固然没有会杀自己的儿子，这没有过是激将法。此举公然无效，邓忠、师纂立刻请命再战，一场血战事后，汉军大北，诸葛瞻、诸葛尚、张遵、黄崇、李球皆正在此役中殉国。

据唐人《元和郡县图志》载，诸葛瞻见兵败如山倒，叹息道：“吾内没有除黄皓，外没有制姜维，进没有守江油。吾有三罪，何面目而反？”于是“进屯绵竹，埋人脚而战”，最终父子战逝世。“埋人脚而战”，应是雷同逝世没有旋踵、誓没有后退的作战方式，足见其时汉军作战之壮烈。

诸葛瞻所言“三罪”，既仇恨黄皓，也讨厌姜维，这表现出季汉末期朝中局势的复杂性。作为诸葛亮的儿子、荆楚新贵的核心人物，诸葛瞻没有大概没有想承继父亲的遗志，让季汉重振雄风。但他面对的是一个内外交困、朝政废弛的国家，即使他和他的盟友董厥、樊建获得了尚书台的掌控权，也依然无法发挥拳脚有一番作为。拦阻诸葛瞻施政的，恰是代表宫中权力的黄皓和代表军中权力的姜维，是以，尽管黄皓和姜维水火没有容，他们正在诸葛瞻眼中却是同样将国家拖入泥淖的人，是他的仇人，是季汉的“罪人”。

他挑选正在绵竹战逝世战场

可见，诸葛瞻到逝世都没有走出父亲的暗影，他一直固执地认为自己才是诸葛亮事业、权力、地位的唯一承继者，正在世人的赞美声中，他从没有以为自己德没有配位，直到绵竹的惨败才让他突然惊醒，但为时已晚。他挑选正在绵竹战逝世战场，固然有赤血丹心的情怀，但更多的大概是——他无法背负起败军的责任，更无法容忍季汉士民对他的批评和失望，只要一逝世能力掩盖住他正在国家危难之际的平庸能干。但恰好是这一逝世，凸显了他性情上的脆弱和勇敢。正在季汉面临逝世活存亡的时候，赴逝世而为自己博得一个忠烈的虚名是容易的，而为了国家的存活苟全性命，以致于是以而遭受谤毁反而是最难的。诸葛瞻挑选了前者，而姜维挑选了后者，他们的品德与胆识之高下可谓立见。

《三国》（2010）剧照。

其实，诸葛瞻根本没有必正在这里去逝世。正在他身后没有远，就是成都最后一道门户雒城。昔时刘璋之子刘循率众守雒城，正在极其艰难的情况下抵御刘备长达一年，其间还射杀了刘备的智囊中郎将庞统，让刘备堕入极大的困境。以雒城的结实，加以设防，足以抵盖住邓艾的攻势。而此时邓艾深入蜀地，已成为一支孤军，若能将他拖正在雒城之下，等姜维、阎宇任一路援兵到来内外合击之，何尝没有能扭转局势、绝处逢生。诸葛瞻决定正在绵竹赴逝世，意味着他摒弃了自己的责任，罔顾国家的安危，这与街亭战场上弃军而逃的马谡又有什么区别呢？

被诸葛瞻拖累的没有但是季汉的将士，另有他年轻的儿子诸葛尚。诸葛瞻阵亡时年仅三十七岁，诸葛尚顶大没有过十六七岁。《华阳国志》载，诸葛尚见局势已去，也留下一句话：“父子荷恩，没有早斩黄皓，以致败国殄民，用生作甚！”然后驱马赴魏军而逝世。诸葛尚只讨厌黄皓，没有忌恨姜维，说明他比他的父亲更清醒一些，知道季汉的根本问题还是出执政堂之上、宫墙之内。他叹息“父子荷恩”而致倾败，现实上是正在婉转地批评他的父亲没有改正刘禅的得失，没有成为一名合格的宰辅。但往常说这些已没有意义，诸葛尚支付了年轻的性命，让季汉的进展越发黯淡。

邓艾正在绵竹击败诸葛瞻后，乘势南下雒城，成都已天涯可望。诸葛瞻父子的阵亡无疑加重了蜀中的恐慌气氛。“百姓扰扰，皆迸山野，没有可禁制。”朝堂之上更是乱成一锅粥，刘禅召集群臣商议了片刻，世人七嘴八舌，也没有什么好的应对之策。劲敌来袭，不过战、守、走、降四策。但自诸葛瞻丧师败绩后，成都守军已所剩无多，且几无斗志可言，应对邓艾的虎狼之师无异于以卵击石。至于守城，成都已近半个世纪没有经历战争了，这座自古以来就以富足、安适、闲适著称的城市根本没有做好接触的准备，且没有说城墙是否结实、士卒是否精干、防御物资是否齐备，单是将城外的住民、粮谷、物资迁入城内这一件事，都没有是短时候内可以完成的。如许下来，朝臣们的意见会合正在了“走”字上。一部分人提出，汉吴两国为同盟关系，可以投靠吴国暂避锋芒。一部分人认为南中七郡阵势险峻，易守难攻，可从前往避难。

正正在此时，光禄大夫谯周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辩驳了这两种观点。他说：自古以来就没有寄身他国的皇帝，如果投靠东吴，那就形同于做了东吴的臣子。而吴国弱于魏国，将来魏国灭失落吴国，我们就要遭到第二次亡国之辱，那还没有如一次受辱。至于南中，如果要去就得早做打算，目前仇人十万火急，士卒人心惶惶，没有能信任，恐怕还没等出发，就发生了没有测（大概指叛乱、崩溃之类），根本到没有了南中。至此，谯周终究当众亮明白自己的主张——开城投降。

整合/何安安

原文作者/发展

编辑/张进

导语校对/赵林

发布于：北京市